惡夢

最近，我感覺到自己越來越奇怪。
例如在那晚，我做了個惡夢。

在夢中，我緊緊握著妳的手，而妳就睡在我的旁邊。工作令我很累很累，無論是肉體上的勞動還是精神上的憂慮。於是我拖著妳，感到有種安全感，一種在妳面前就不必再為其他事情再花心神的舒適。然後我呼呼入睡。

閉上眼，突然間我聽到妳的聲音在我耳邊圍繞。我聽到妳在客廳的動作，在什麼位置換衣服，何時進入浴室洗澡，到洗澡後抹身，又吹頭，再換衣服，開了台燈化妝……而我一直閉著眼。我實在很累。

突然間，妳說了一句：「我走了。」我聽到妳打開大門、鐵閘，一些聲音由零碎的聲音由大門傳入屋，然後妳走出了大門，離開了我。

可是，從頭到尾，我的左手卻是一直在拖著妳。
我很想知道，我的手緊緊握住的到底是什麼東西。

我張開眼睛向妳睡的那邊望過去，妳的頭也是回了過去，我只能望到妳的後腦。我想動，卻動不了，全身都麻痺了一樣。於是我拼命叫，又用力捏妳的手，希望妳能感覺到或聽得見，然後驚醒起來，幫我的忙。可是，無論我做什麼事，妳還是一動也不動。

這個時候，我想起母親離開的那一天，她也只是丟下了一句「我走了」，之後她就離開了這個家。

我哭了。

我終於醒過來。而妳就睡在我的旁邊，我的左手拖著妳的右手，我見到妳仍在睡覺的樣子。我望住妳，大叫妳的名字，妳張開眼睛望著我，見到我驚惶失措的樣子，一時間不知所措。妳在想，到底什麼事情呢，這個情緒不穩定的男人又發生了什麼事情，這個不認真的男人是不是在玩耍呢，我要不要理會他。我不知道該怎麼對妳說，只是歇斯底里地哭著，喉嚨發不出聲音，整個人都突然崩潰了。我抱著頭，縮成一團，在床上不斷不斷地哭。

我完全沒有在其他人面前這樣哭過。一種精神完全失常的狀態，也是我最糟糕的狀態。我嗚嗚地叫，發出一陣悲鳴，理智叫我快點冷靜下來，你不是一個人，你的身旁有個女人，這個女人平時只見到你堅強而完美的一面，這樣下去，她會對我很失望。但我停不了，直到妳緊緊抱住我之前。實在沒辦法想像自己會在人前顯示最軟弱的一面，而且還要靠其他人來替我撫平自己的情緒。

我很想告訴妳，其實，我真的很害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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